水富：石头上“书写”移民新生活

昭通日报全媒体记者 刘静涛 杨明 文/图

一

赶在午饭之前，家住云富街道办事处温泉社区奇石城的周文清回到了家，他是奇石城“六贵奇石”商铺的老板。今天运气好，周文清用他的摩托车拉回来五个画面石，总重量有300斤左右。

周文清每天的生活很简单，五点多就起床出去沿江寻找画面好一些的奇石，找到之后用背箩一次次背到公路上，再用摩托车拉回他的商铺。中午气候太热，出不去做事，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坐在门口刷洗早上捡回来的石头们，仔细把石头搬弄、抚摸，研究每一个石头的画面、纹路，为它们取上一个贴切的名字，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充满爱意。

这样的生活跟10年前在老家田坝办事处新滩坝村民小组务农时候的生活好像也并无多大差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单，满足。

周文清位于新滩坝的老屋早已于2012年随着向家坝水库的蓄水而沉入金沙江底，那个时候，为了支持国家的水电工程建设，周文清拖家带口，一步一回头离开老家，在水富县城租房生活。没有了土地，周文清还有一身的力气，外出打工维持家里4口人的开销。他有过艰辛、有过苦恼，但对于支持国家项目建设，他却从未有过抱怨，他只有掷地有声的一句简单话语——“服从国家安排”。

凭着这种信任，周文清和爱人，以及两个女儿，一路艰辛，一路风霜，经历了很多生活上的不便。终于，位于云富街道办事处移民安置点的门面地基划下来了，安置的住房房号也抓好了阄，房号抓在一栋楼的居民，按照统一规划，自主施工的要求，找了施工队来建房，工期和质量都很让人满意。

2012年年初，周文清一家作为社区最早搬入的一批居民，在温泉社区拥有了自己安稳舒适的家。有了房住，还得要养活一家人呀，周文清安置好老婆孩子，继续外出打工养家。

二

移民迁入的当年，门面临正街的移民，开起了饭店、旅馆、超市，服务西部大峡谷景区游客，但是，除了正街以外的其他街道，吸引不了游客，导致大量商铺闲置。为了帮助温泉社区的移民“搬得出、稳得住、逐步能致富”，水富县委、政府依托社区内西部大峡谷已经成熟的4A级景区的游客资源和金沙江丰富的奇石资源优势，在有800户3000余人的移民社区，利用移民底层门面，打造中国西部大峡谷温泉奇石城，辐射带动移民就业创业、发展致富。2012年12月31日，水富县在温泉社区举行开街仪式。

周文清那时候在外地打工，他非常不看好这个奇石产业，金沙江里取之不尽的石头，有什么稀奇的嘛，当不了饭吃当不了衣穿，还能靠它养活一大家人？

跟周文清有同样想法的是六百多户移民，他们都没有人敢尝试从事这个行业。为了吸引商户入驻，水富县政府出面从移民手中租过门面，以优惠政策提供给商户使用，具体政策是2013年至2015年房租全免，2016年至2017年减免三分之二，2018年至2020年减免二分之一。优惠政策吸引了来自贵州、河南、山东、重庆、四川的112户奇石商户及南红玛瑙商户入驻，盘活移民店面250余间。

招商成功以后，还得要帮助大家把生意做起来。水富县连续6年承办由中国观赏石协会、云南省文产办、昭通市人民政府主办的云南省文化产业十大会展之一的“中国金沙江奇石艺术博览会”，交易额累计达7亿元。水富县还成立了奇石办，专门服务石商。奇石办积极组织石商参加全国甚至国际石展，多年来，捧回特等奖1枚，金奖185枚，银奖290枚，铜奖420枚、优秀奖600枚。西部大峡谷温泉奇石城被评为“中国观赏石之乡”。

有了市场就有了商机，温泉社区的移民们这下彻底动起来了，他们每天到江边寻找奇石，洗干净堆放在门口，石商来翻找，看得上的就购买了摆放到店铺里售卖。

周文清是2014年开始回来捡石头卖的，那时候妻子已经跟着捡了一段时间的石头，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妻子打电话让他回来，起初他还有些犯嘀咕，自己又没经验，能不能做好呢，不过想到捡石头卖又不需要什么投入，还能跟家人在一起，也就回来了。虽然还没有从业经验，经常卖不出好价钱，但周文清2014年就捡了上千个石头，卖了好几万块钱，想着跟打工收入也差不多，他也就坚持下来了。通过不断学习，周文清渐渐摸清了一些门道，哪些石头值多少钱，多少心里还是有点数了，从第二年开始，他每年的收入能突破十万元，满足一家人生活开销已不成问题，也算是找到了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子。

三

如果说周文清是凭着一身力气和勤劳肯干找到了致富的路子，那他的女儿周川可以说是真正获得了财富的密码。

周川读大一的时候，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她对奇石收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放假的时候，她也跟父母整理一下家里家外堆积如山的金江画面石，翻找一下，查看一下，有没有好的画面被忽略，石头里有没有漏网之鱼，能不能因为角度或光线的原因让一个石头化腐朽为神奇。周川有绘画基础，艺术审美比父母要强，很多平淡无奇的石头，经她双眼的发现，还真实现了应有的艺术价值。

2015年，奇石办组织了针对石商的卵石绘画技术培训，就是在天然画面稍差的石头上作画，让一块普通的卵石变成能供人们收藏和欣赏的艺术品。虽然大多数的石商都接受了培训，可是绘画真的是一门艺术，没有基础的人很难创作出艺术水准很高的作品。

只有周川受益最深。周川自小有绘画的兴趣爱好，进入大学以后，她在学生会宣传部经常绘制各类海报或是墙报，有着极强的绘画功底。卵石绘画让她对父亲的奇石生意有了更深入的思考。父亲带回来的画面石，捡的时候觉得纹路好看，色泽漂亮，就带回来了，可把石头翻过来，倒过去，也找不到一个现成的图案，这些石头一摆，就成了废石头，没有了什么价值。如果在上面稍作加工，这些石头不就变废为宝了吗？也不枉父亲辛辛苦苦那么远从河堤上把这些石头背出来。

周川最开始的时候是尝试在石头上绘制卡通画，这是她当时最擅长的题材，不容易失手。其实在石头上作画和在画纸上作画还真有很多不同：石头上作画干得慢，画废了成本较大。所以她下笔必然经过深思熟虑，绘制过程中也是耐心细致慢慢来。第一年的寒暑假周川绘制了几十件卵石作品，卖了几千块钱，能够支付自己在学校的各项用度，这给了她带来了极大的成就感。

善于琢磨的周川并没有满足，她发现，购买她卡通题材卵石绘画作品的消费者一般都是小朋友，能不能创作一些各年龄层次都喜欢的题材呢？她又琢磨开了，她想，颜色鲜艳的作品容易掩盖石质本身的天然之美，要是创作颜色淡雅的国画作品，跟石头的材质更为搭配。可是她不会画国画呀，想做的事情禁不住琢磨，她在网上找了很多国画教程，从简单的一花一木，一虫一草画起，凭着她过硬的功底，硬是在文化学习之余学会了各类题材的国画作品绘制。

第二年，她卵石绘画的题材可就大大丰富了，原来就受到青少年群体喜爱的卡通题材继续绘制，国画题材的作品受到大众消费的普遍欢迎，她卵石绘画的收益大大增加了。

四

2018年，周川进入了实习期，为了离家近，为了可以在工作之余继续她的卵石绘画，她选择在奇石办来实习，她每天除了跟大家一起处理文件收发，联系奇石销路，办展和组织外出参展等活动，下午下班回家就全心投入她的创作中去。

今年5月份，周川报名参加了事业单位考试，她选报的单位就是实习所在的奇石办。就在记者采访的头一天，她刚刚知晓了自己的笔试成绩，是排在了这个岗位的第一名，按照规定，这次是笔试成绩定人选，意味着经过一系列流程，她将在9月份正式成为奇石办的一名工作人员。

周川表示，对于未来的就业和生活，以及卵石画创作，保持现状已经很满足了，在家门口就业，既能照顾爸妈，又能把工作做得更好，还能继续自己的卵石绘画，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

周川打算争取一个门面，搞一个自己的卵石绘画工作室，把父亲的奇石事业发扬光大。

周文清对于女儿的卵石绘画非常看好，他说，从长远来看，女儿的卵石绘画生命力会更旺盛，因为画面石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不可多得，随着大家不停地捡、卖，好的画面石总有被捡光的一天。但卵石绘画就不同，随着绘画技艺的日渐纯熟，她的作品会越来越有生命力，也会越来越有收藏价值。没有画面的卵石满河滩都是，从产业的可持续性来说，比卖画面石前途好多了。

周文清建议女儿，可以开办卵石绘画的培训班，把这门技艺发扬光大，让更多人能够凭着这门手艺把奇石生意越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