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洋芋

◆王似梦

大年初二，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过年团圆而欢快的气氛中。当然，我也不例外。天还没亮，媳妇和我就背上腊猪脚及礼品乘车去岳父母家拜年了。

因为岳父母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党和政府对他们特别的照顾，给他们发了三袋洋芋种，我们去拜年刚好遇到。

在路上，一眼看去，除了初春的新鲜气氛，到处都是大堆小堆新鲜的洋芋种。从卡车上下洋芋的，摩托车拉洋芋的，用背篓背的，用马驮的，领洋芋种的群众络绎不绝，都在念着党的政策好，无一不感谢政府对他们的帮助。

车还没停好，就看见两老在路边等待着工作人员分发洋芋种。车刚停好，我们把拜年的礼品拿下车，我让媳妇和岳母先回家做早饭，我便与岳父一人扛一袋洋芋种去地里。洋芋种刚扛在肩上时并没有感觉到有多重，因为路平路宽，小跑着走了好远，把已经满头白发的岳父甩在了后面。平路走完了，开始爬坡了，才走几步，就有些受不了，洋芋种如巨石般压在了身上，再走几步，就开始出汗了。接着再走几步，似醉汉般，走三步退两步。因为去年才结婚，第一次来媳妇的后家拜年，所以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娘家人瞧不起，即使刀山火海也要强忍着。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到地里了，我如战士中弹般瞬间就瘫倒在地上了，岳父见状扔下肩上的洋芋种跑过来把我扶起，微微地笑了笑：“没事吧！从小就没干过苦活，你肯定受不了。”

我疲惫不堪地回了句：“没事！只是好久没做农活了，有点不适应，过会儿就好了的。再说，年轻人就应该好好地锻炼，爸爸您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剩下的我去扛。”

话还没说完，我如打了鸡血般，箭步返回去扛剩下的洋芋种。这次扛洋芋种就聪明多了，边走边休息，保存好体力，反而不一会儿就到地里了，可身上还是有许多地方被汗水打湿了，我们随便休息一会儿便回去吃早饭。

到家里，一大锅煮洋芋放在桌子正中央，旁边还放着一碗辣椒蘸水，媳妇还切了一碗不肥不瘦的腊肉。着实饿了，我们三言两语便开动，所有人都争着吃煮洋芋，腊肉却丝毫不动，大锅洋芋眼看就被四人吃得所剩无几了。

岳母和媳妇扛着锄头向地里走去，我便打扫着吃饭的地方，然后把猪和鹅喂了，岳父早就在圈里忙了，都是农村人，所以无论是什么粪，从小就闻着有股“香味”，这“香味”是理想的开始，是生活的基石。岳父把粪弄在背篓里，我就向地里背去，连续背了五六次。

媳妇和岳母早就把栽洋芋的坑挖得整整齐齐的了，不大不小，不深不浅。岳母在一旁将所有洋芋种一个分为二瓣，媳妇把洋芋种放在坑里。我丢粪，因为粪在圈里堆了很久，所以都快干了，只能用手从背箩里抓来放在洋芋坑里，偶尔脸上有些痒，便用沾有猪粪的手去抓抓，有时口渴了也不会去洗手，直接就拿着水喝。春节后的太阳虽比不上五六月的那么毒辣，但是在无任何遮挡的情况下活动一天，还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到傍晚时分，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泥和粪，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脏，反而心里有着几分喜悦，忙了一天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晌午饭是炸洋芋条，我们都吃得很饱。连续干了三四天，终于把洋芋种认真地栽完了，岳母和岳父都非常感谢我们的帮忙，但我并不认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反而觉得这是我们当儿女的责任。

洋芋栽完了，年也拜完了，走时，岳父母没有给我们红包，却送了我们一大袋洋芋，在我们的心里，都认为这是最珍贵的礼物。每次吃岳父母给的洋芋，我总体会到：洋芋的香味来源于泥土和汗水及猪粪的淡淡香味！

（作者现居永善县黄华镇朝阳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