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如斯

◆杜恩亮

人的一生，不知要吃掉多少洋芋，特别是善吃洋芋、爱吃洋芋的昭通人。

一花一树一生灵，洋芋的多样多姿，特别是在不同时期扮演角色的不同，在人们心中产生了不一样的怀念之情和地位，而我，错过了少衣缺食、挨冻挨饿的年代，好像对洋芋没有太深的感情，因为我未与洋芋相依为命过，也未与洋芋耳鬓厮磨过。

洋芋，在我三十六年的记忆中，就是用来吃吃吃，各种各样的做法，小时喜欢吃炸的、煮的、炒的……洋芋，一个个，三个两个，或是姊妹一群或是一个家族，从出生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人的股掌之中变换着身姿，或成为盘中餐，或成为繁衍下一代的种子，不断充实着人的味蕾，也不断演绎着别样的人生。

洋芋的大小和口感跟培育洋芋的土地和洋芋种类有很大的关系，没到完全成熟的时候，有的只有两个指头大，很小很小的洋芋仔，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圆乎乎的，可爱至极。这种洋芋现在人们多半已经不再食用。在过去，把这些洋芋仔往火塘一放，用煤灰焐住，过不了多久，一窝又香又面的洋芋就出炉了，很是可口，但却少了一些经历世事的味道。

随着洋芋的成熟，市场上会有大量的新洋芋上市，刚上市的新洋芋价格高却供不应求，物以稀为贵，新洋芋好吃，成为抢手货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也有人把新洋芋买回家却发现有的洋芋是“水渣渣的”，吃味不好，不香也不面，恰似“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种“水渣渣的”洋芋要么是培育的环境有问题，要么就是从撒种之后水、肥料施得多，就像一个在家是被溺爱的小孩，进了学校是老师的宠儿，养成了眼高手低，自以为满腹经纶实则水分太多。

新洋芋上市一段时间后，再挖出的洋芋渐渐饱满，好吃得多。就像电子产品或入职场的新人，刚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试用期，在试用期中经历世事，不断被检测、自测，不断成熟。有的人就会诧异：呆在水分多的土地中的洋芋，到了这个时候能“好吃”吗？这个问题，其实说起来不会有肯定的答案。因为，改变不了生存的环境，那就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再不然，那就只有成为烂洋芋，腐烂在土地里，给来年的洋芋作养分，或许这是最有意义的，也是最后的价值。

差不多到新一年洋芋栽种的季节，却又是洋芋衰老的时节。老洋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发芽，即使没有土壤和水分，这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逆天生命力。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技术的传承，行业的发展，就跟这种衍生的力量相似。可是，洋芋发了芽却不拿去栽种，一旦把芽儿拔掉，洋芋皮就会慢慢皱掉，里面就会变成黑心。此时的洋芋，咬一口，绵绵的，甜甜的，韧劲十足，吃味极好。母亲在世时，就特别喜欢吃黑心洋芋，常常煮一锅，烧个辣椒或拌点野小蒜之类的下着吃，很是可口。虽然，后来专家研究后说黑心洋芋有毒，可人们还是会吃黑心洋芋，一来扔了可惜，二来味道独特，入口甘甜。

洋芋其实是个宝，除了能独立成为美食以外，还能跟任何一种食物搭配，十足的万金油，万能搭。人当学做洋芋，把全身都是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憨厚敦实的一面发挥出来。

（作者供职于昭通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