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二叔

◆施汝坤

肖二叔是大年三十那天从楼道间跌落致脑淤血，次日中午时分撒手人寰的。许多人都为他的离去而惋惜悲恸！

肖二叔与我同村同社，他既是我小学时候的校长，也是我工作期间一段时间的搭档。在我琐碎的记忆里，他个子不高不矮，身体不胖不瘦，在球场上拖到大腿的西装总是一扇一合的，但他的三分篮特准，身体的灵活性及奔跑的速度远不亚于小他十几岁的同伴。

肖二叔衣着朴素、相貌平平，但他的声音特别洪亮。在他当村小学校长的时候，每次学校排队集合，台下同学们总是叽哩哇啦地闹成一片，当他高八度的嗓音一响，操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每次给全校学生训话，他都会用上 “腊肉不放盐，有盐在先”这句口头禅。当时我们还小，不懂得这句话的意思，也就不如像皮鞭上身之类的这样对我们管用凑效。

肖二叔有两个子女的年龄与我一上一下，他们都和我小时候同过班、同过学，其中一个小的时候常生病，风水先生说要认个像我父母一样属相的干爹干妈改 “关口”，于是我们便结下了姐弟缘，我又多了一个姐。另一个呢，一直是我至今要好的朋友，我们常来常往，心心相印，无话自通。我经常去他们家玩，要么找肖二叔下棋，要么和他的子女们海阔天空地聊到鸡叫三更。有时，肖二叔会把他当校长时去缅甸考察与导游小姐的合影翻给我们看，在旁的肖二婶总会瞪他几眼。

肖二叔一生憨厚随和，但也有他“冲”的时候。他是国家三级篮球裁判员，每年县里举办篮球运动会，他都会光顾并驰骋球场吹号发令。听说有一次篮球运动会中，一名在县里称得上“球星”的球员不服他的裁决，怒气冲冲地将篮球砸到了场外，肖二叔刷地从兜里掏出上级主管部门颁发给他的国家三级裁判证，这名球员终因理屈词穷，灰溜溜地被罚下了场。

肖二叔多才多艺，年轻时是村里文艺队的“台柱子”。在学校里，他的文艺细胞是其他同事所不能相比的，就连后生之辈的我也艳羡不及。每当吃过晚饭的时候，同事们都喜欢相聚在他的宿舍，和他玩“象飞田角、马踏斜日”的游戏，看他衣飘带舞表演《马儿，你慢些走》《北京的金山上》等革命舞曲。整个屋子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和肖二叔搭档，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四个年头。我从村里的一个校点调到他所在的村完小任教，并且和他搭档承担一个毕业班的工作。当时他已是五十出头，接近退休年龄，学校年轻气盛的教师大有人在，他大可不必承担毕业班这样的压力，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和我挑起了毕业班的重担。他上数学，我上语文。这样一老一少地连续搭档了两年，我们可算是忘年交，配合得非常默契，工作得非常顺利。也就是从那两年，我们全乡毕业班的成绩刷新了历史纪录，一举摘掉了全县排名“倒数”的帽子。后来，我调离他所在的学校后，听说肖二叔再也没上毕业班的课了，直至他退休。

(作者供职于昭通市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