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宁：刚柔相济 ——周元珠《殷禄才》中殷禄才性格特征小议

文学史表明不论是长篇历史题材作品或是长篇小说，一个关系全局的问题就是作品中典型形象的刻画与塑造，其关系到作品的水准与内涵的丰富。因为文学作品中，“形象大于思维”，文学作品不能讲口水话，直白、一览无余，必须用形象来说话，尤其是长篇须用主要人物形象来说话。

读了《殷禄才》全书，深感作者对殷禄才这样一位革命英雄的刻画是成功的，其性格特征正如书中云南游击支队政委陈华久所认为的那样：粗犷豪放、坚忍不拔、刚直不阿、聪明睿智、心直口快、胸襟旷达。但笔者认为还不全面，刚柔相济，也是其性格鲜明特征之一。

我们先谈谈刚柔相济的刚：这是由殷禄才从小生在世态炎凉、同室操戈、残忍杀戮的旧世道经常遭受地方恶霸民团官匪欺凌所造成的。殷禄才读私塾受到教书先生的教育启发后萌生了反抗旧社会的初心，后来经历逃离家园谋生、长辈残遭杀害和许许多多非人的折磨，亲耳听闻和亲眼目睹中央红军打土豪分田地给穷人，是拯救穷人于水火的队伍，认定了红军是他跟定的带路人，立志找到红军队伍，参加红军，不论抛头颅、洒热血；下火海、上刀山也毫不放弃。找到红军队伍后，更加懂得了红军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立志参加中国共产党，为工农大众翻身解放奋斗终生。经过川滇黔红军纵队多次考验批准其加入共产党后，其更加抱定了为新中国的解放与黑暗的旧社会国民党反动政权抗争到底的信念与决心，这信念与决心在殷禄才身上比钢铁还坚硬！这种信仰和追求是贯穿殷禄才短暂而光荣一生中为穷人而战，为建立新中国而战的主线，是殷禄才之所以成为英雄殷禄才的灵魂。正为此，他接受纵队首长的安排，率本部人马返回郭家坟建立革命根据地，铲除地霸、官匪与敌军周旋大小战役70余次，最终弹尽粮绝光荣牺牲，血染青山。

再谈谈刚柔相济的柔。殷禄才也同一般男人一样有情有爱，他爱他的部下，爱故乡的百姓，爱他的两个妻子及家人，似水柔情滋润着他战斗过的川南滇东一带的山山水水和老百姓。因此，他俩个妻子爱他，愿为他牺牲一切甚至生命，听他的话，遭受敌军残酷折磨，誓死守住队伍的机密，誓不低头；穷苦人家的子女踊跃参加他的队伍，杀起敌来同仇敌忾；郭家坟、川南、滇东北的老百姓、战士们听从他的号令，百姓拥护他，为他提供情报，抢救伤员，安埋战死的同志，他在老百姓中如鱼得水一样，以仅有几百人的队伍打得滇东北威信一带甚至川南的民团、国民党正规军、地霸鬼哭狼嚎溃不成军；甚至国民党军队从云南到四川的军需供给线也遭到严重的摧毁与动摇，撼动了重庆行辕乃至蒋介石，不得不派重兵围剿，说明殷禄才是深深扎根于亲人、老百姓、战士中的英雄。

作为历史文学作品，作者对殷禄才这种刚柔相济方面的性格特点的刻画，并不是用说教，而是用生动的形象和场面，感人的事件来描写完成形象塑造的。如：殷禄才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到高田乡钨城的杜家埂去夺取堂姐夫陈正杰的枪支武装自己开始，继而袭击四川珙县中心乡乡长杨文书老窝、夺取王场邓二爷的枪，抢多了，队伍逐渐壮大了。这几处赤手空拳夺抢的场面描写，写得扣人心弦，殷禄才在战斗中如钢刀一样插入敌中所向披靡。再如：殷禄才十分喜爱比他年长的妻子何吉珍，但因何吉珍不会生育，他听从何吉珍的劝告要给殷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再把张显珍娶进家门，这在旧社会实属正常，关键是殷禄才与其两个妻子和睦相处，情深谊重，处得非常好，让乡邻十分羡慕，就不容易了。再如：当殷禄才听李春云讲述川滇黔纵队徐策等几个主要领导人牺牲于长官可观音塘到罗布坳的战役中后，泪如雨下，钢铁汉子也伤心流泪，更加坚定了为牺牲的战友与首长报仇的决心的描写；殷禄才执行命令处决强奸苗家妇女时提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要向犯错误的战士的头上砍下时，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的心理细节描写；殷禄才把杀害战友殷崇科的自己亲舅舅杨青云处决时大义灭亲的场面和心理描写：“殷禄才听见枪响，身子不由得也颤抖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背转身去悄悄揩干净眼角的泪水，对战士们说道：‘到村里买一口棺材，把我的舅舅安葬吧！’”亲手处决了自己的舅舅，钢铁汉子怎不流泪。“他轻轻走到何吉珍和张显珍两个夫人的面前，分别把两个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紧紧不放，心潮翻涌，鼻酸眼湿，眼前这两个昔日与自己生死相依，万般恩爱，千般照顾的妻子加战友就要离开自己各逃生路，生死难卜啊！两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流到两位夫人的脸上”。如此场面怎不令人感动万分。殷禄才还是个大孝子，殷禄才每次外出执行任务归来，再苦再累一进家门，首先必须做的一件事是叩拜母亲，向母亲问安，对母亲的养育怀有无限深情。

刚柔相济，这是至始至终贯穿于《殷禄才》书中刻画殷禄才性格特征的一个线索。这是作为一个英雄豪杰所应具备的品格的两方面。首先历史英雄人物殷禄才本身所具备，就是如此。其次是作者敏锐地看到并地用形象绘声绘色地描写出来了。“英雄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无情未必真豪杰，有情未必不丈夫”。刚与柔是英雄豪杰身上所具备的性格特征两方面必须统一，英雄人物的刻画要写得有血有肉，栩栩如生，“相济”得好才有感染力，而周元珠《殷禄才》对殷禄才的这一性格特征的描写是把握写得比较好的，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志向坚定不移而又有似水柔情的汉子，大丈夫英雄的形象。其实，这种人物形象的成功刻画的经典例子，我国古代文学史上不乏其例，如司马迁著名的《史记》项羽性格的刻画，就留传千古，惠及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