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感动

◆罗 强

傍晚时分，和妻子轧公路，走着走着，竟然就走到了桃林边。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公路边依然很热闹。井然有序地停着很多小车，人们轧着堆儿品油桃，兴高采烈地大声谈笑着；车，带走一筐又一筐一袋又一袋的油桃走了，又一辆一辆地停下来，填补着前一辆车开走而留下的空缺，继续着油桃交易的火热气息；公路旁的桃林里，依稀还有人在劳作，枝头颤动间，一筐筐白里透红的油桃被背到公路边，补充着次第减少的存货。

受天气影响，今年太平的油桃坐果率低，但个头大，品相佳，口感极好。其中的极早518，果实溜圆，通体鲜红，极为艳丽，平均单果重达120克；中油12号，白里透红犹如十八九岁的姑娘，单果达到了逆天的300-400克，深受人们喜爱，5元一斤的开市价，从早熟品种到中熟品种，依然一直坚挺，而且供不应求。

 “来吃油桃”，老远就有人热情地打招呼了，于是我们也有幸加入到油桃的盛宴里来。

 “这油桃太好吃了，往年怎么都吃不出这种感觉！”

有人一边吃着，还不忘哼哼唧唧地对比着今夕油桃的差距。

“就是，今年油桃最好吃！”妻子也忍不住感叹道：“是不是今年油桃成熟期的雨水少，才阴差阳错的让油桃更好吃了？”

“是啊，应该和天气有些关系！”我正在心里嘲笑我家的这只小猪，旁边一个中年妇女也忍不住发出了感叹：“只是有些怪哈，怎么没有看到有人来收购呢？”

 “要是这个时候都还有人来收购，这里的油桃还能5、6元的贱卖？女人就是女人！”

 “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音响起，又一辆轿车在公路边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俊朗的身影，帅气的笑脸，让人如沐春风：“油桃！这里又有油桃，哇好大的个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还带点孩子般的稚气“表哥，快点，这里的油桃比太平镇上的油桃大多了，哇塞，还是刚摘的，新鲜着呢！”小伙子一边招呼着车上的人，一边帮着刚从桃林里背油桃的姑娘放下桃筐。

 “多谢您了，来嘛，尝哈都嘛！”姑娘在小伙子的帮助下，放下桃筐后，感激的将手里攥着的一个白里透红的大油桃递给小伙子：“这是刚才摘的最大的油桃，送给您！”

小伙子接过油桃，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会儿远看，一会儿近看，一会儿上看，一会儿下看：“太美了，光滑圆润，着手细腻，白里透红，就像……”小伙子自语的眼神一下子发现了旁边的姑娘，正满脸留着汗水，好奇地盯着自己，小伙子一下子像个姑娘似的，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就像我女朋友漂亮的脸庞，真恨不得亲上一亲！”

 “哟嚯，想女朋友了！”这时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表弟，这油桃确实太好了，都买了给你女朋友送去嘛！”

女的一边调侃一边走近桃筐，将其中一个最大的油桃拿起：“怎么太平街上的油桃还没有这里的好啊，我们刚才买的和这个根本没得比”，说着将油桃正要送到嘴边：“耶，表弟你怎么啦，好不容易才看到那么好的油桃，你怎么不吃，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花！”

 “表嫂，求你了，别吃！”

“你说什么啦？，为什么不吃，有毒还是有虫？”

 “求你了，表嫂，别吃了！”

 “嗨，我说你怎么啦！”

 “把它给我吧，你到别的地方去买，这一筐我都要了！”

 “好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只知道给女朋友买，我吃一个都不行啊，我偏要吃，我偏要吃，看你怎么样。”

 女人一口狠劲的咬了下去，幷有滋有味的咀嚼着，大概是甘甜爽脆的感觉冲击着大脑，女人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含糊不清的吐出一句来：“这才是油桃的感觉！”

“你……”沉闷的吼声将女人从甜蜜的感受中惊醒：“怎么啦？”

 看着男孩愤懑而又无奈的表情，女人很是不解：“你发什么火哟……”

“你太过分了，我都求你了，你还这样，你……”

“这里有的是油桃，为什么一定要我吃这一个呢，你才过分啊，况且你刚才在镇上不是买了那么多吗？”

 “镇上买的能跟这一筐相比吗，尤其是你刚才吃的那一个，是这里的第二大第二好……”

 “那第一大第一好在哪里呢？”看着小伙子很是不近情理的发怒，女人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禁又冒出一句话来：“第二大第二好的送姑娘怕是不好吧！”

“第一大第一好的在我手里。”

  “有了第一大第一好，还要我的，是不是不太好吧！你也太惯着你女朋友了，吃个油桃还要你跑那么远给她买回去，你是不是想做四川人说的耙耳朵哦。”

“才不是呢，我是想把这一筐送给我妈妈，镇上买的送给我女朋友，妈妈能吃到这么大这么好的油桃不容易，可我和女朋友还有的是机会。”

 “哈……哈……”女人揶揄的爽朗笑声尴尬地僵了下来，满脸布上阴云，继而一如傍晚的太平，洒下几滴蒙松雨，手中咬了一口的油桃无力地落下来，女人漂亮的脸庞一下子满是皱纹，双手捂着扭曲的五官转身跑到车上，再也没有下来。

  公路上停止了喧嚣，两个男人抬着一筐油桃搬到越野车上，在人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