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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钱家堡

 2016-06-02 18:48  来源:

◆通讯员 陈永明

农历二月初二,是“龙抬头”的日子。

能在自己帮扶的钱家寨住一宿,与新认识的“亲戚”在简单而温暖的屋子里,就着墨翰包谷酒,围炉侃谈,那是一份温情的释放,是一次农家生活的体验,是一次艺术生活的积累,是一次触及灵魂的洗礼,是一次难以忘却的怀念。

相对干溪村委会来说,钱家堡高高在上。第一次走那么陡峭的山路,第一次走进钱家堡,感觉既新鲜又沉重。新鲜的是,钱家堡处处原生态的景致;沉重的是,脱贫攻坚任重而道不远了,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担子和压力。

中午上山时,天上下着绵绵的春雨。由于山高路远,坡陡路滑,少有走山路的我,跟在也有点气喘吁吁的廖支书屁股后面,手脚并用,向上攀爬。抬头望去,山势挺立,春分不到,秋色犹存,满山还是一幅五颜六色的光鲜。

爬上山腰,进寨子之前,廖支书提示我说,好几户人家赶场还没到家,有的可能还在坡上干活,等他们回来走访完了天就黑了。廖支书征求我的意见,我们是赶回村上还是住下来?我毫不犹豫,最好住下来!山上条件自然艰苦些,但这么多老百姓一辈子生活在大山上,自己住两晚何尝不可呢!

到达钱家堡寨子。雨,渐渐地停了。踩着湿滑泥泞的山路,对照着名单,逐户“认亲”。

走访完钱友元、钱有学、罗明友、钱友向等几户人家,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到借宿的钱友忆家继续走访。

钱友忆的家,在寨子的中间。站在家门,远山近水尽收眼底。他家可以说是钱家堡的“大户”人家。他的父亲钱云堂是二十四年“工龄”的老村干部,思想和观念自然豁达得多。他们家条件相对好些,早年便修起了水泥房子,这在交通特别不便的钱家堡,万分的不容易。现在,钱友忆的妻儿在广州老家,弟弟钱友余夫妻外出务工了,母亲在乡集镇为弟弟照顾孩子读书,家里暂时就父子两看家。

中专毕业的钱友忆,没赶上国家分配工作的末班车,自己出去闯荡了十年,干了十年销售。虽然钱找的不多,比钱更珍贵的是积累了钱买不到的人脉关系,见了世面,长了见识,学到了一技之长。结识钱友忆,让我对“观念一转思路新”的口号有了直接的、新的认识和理解。

走进钱友忆的家,他的父亲钱云堂已做好了热乎乎的饭菜,还邀约了能说会道的社长陈顺安、邻居冯光友作陪。五个人围坐在炉火熊熊的炉子边,每人倒上一杯天麻包谷酒,随性的喝,随意地侃“龙门阵”。我的话题,还是离不开干溪、离不开钱家堡,离不开“在惯的山坡不嫌陡”的乡亲们。

廖支书是钱家堡的联系人,情况很熟悉。热心的陈社长,对家家户户的“如数家珍”。时至凌晨了,大家仍旧意犹未尽。

钱家堡的乡亲是纯朴的,钱家的被窝是温暖的。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隔窗听雨,让人久久不能入眠,顿生一份“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心境。

早在三十年前,我曾在墨翰乡蹲过点,就在干溪对门一沟之隔的荆坪村,负责包村抓农业科技措施,推广规格化套间种,呆了半年多。当年就在干溪村上工作、现在还在干溪任村主任的钱友明,就借住在荆坪村委会的房子里。所以,对干溪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墨石驿是小有名气的,墨翰干溪村却是我不曾熟知的。如今,干溪村管辖着小干溪、噜咕寨、麻窝凼、下岩口、上岩口、坳口、涧上、长坡、榨口、黑岩脚、尖包包、干溪沟、钱家堡、马鞍山十四个村民小组。虽然干溪村仍然是贫困村,核定贫困人口227户891人。干溪村海拔在一千七百多米,年均气温16度左右,有耕地两千多亩,林地两千三百多亩,适宜种植核桃、板栗等经济林果。主要以种植业、养殖业和劳务经济为主要收入来源。由于自然条件差,交通落后,产业滞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较低。尽管如此,与三十年前相比,简直就是天上的地下。特别是紧临村委会那一大片,多了许多白墙黛瓦的水泥房子,村上通了公路,还有了两条通往山上的村组简易公路。

其实,年前到过两次干溪村上,加之和廖支书一路走来,对干溪特别是钱家堡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廖支书劲头十足,他走前,我走后,他不时回头关照我爬山的速度快不快、跟得上不?累了就停下喘口气,不时还指指点点,介绍点干溪和钱家堡的情况。

从毫子口一路往上爬,海拔也渐渐高了起来。途中,廖支书还不时在路边地角查看钱家堡种植的核桃树。他说,旁边修过枝的,是两三年前种的,可能是管理上的问题,看不出要挂果的迹象。最上边是去年种植的……他还说,上边山脚种的板栗,当年种植密度过大,管理不到位,挂果也不理想。

可见,钱家堡仍旧停留在粗放型的生产耕作方式上。广种薄收,投入和产出失衡,也是制约农业增产增收的通病。

寨子的早晨醒得比较早。

天刚蒙蒙亮,热心的社长陈顺安便起床了。急急忙忙跑到我们借宿的钱友忆家敲门,一是约我和支书无论如何要去他家里再坐坐,陪他吃顿便饭,说说家常。二是报告停电的事情。社长陈顺安是个热心肠的人,肯帮忙。社长书读得不多,知道的却不少,关心国家大事、时政理论、国际国内形势,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让人佩服。

昨夜,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钱家堡对面的山上白花花的一层雪。大雪,落在钱家堡,变成了一场绵绵的春雨,让沉睡了一冬的寨子复苏了。原本就湿润的土地,像坐在纯酿的墨翰包谷酒香里,醉意濛濛的喝了个饱,为猴年春耕备足了精气。

早上起床,我和廖支书,约上钱友忆父子俩,在寨子里到处转,继续走访在家的几户人家。雨停了,云开雾散,半山上的钱家堡清晰明朗起来。眼前的钱家堡是诗意的,温馨寂静的,一幅雨后山村醉人的景致。

寨子里没电了,也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钱云堂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联系,都没找出原因,社长商量安排钱云堂、冯光友在他家吃过早饭后,出去逐段的检查,并反复交代注意安全。农村用电线损大、耗电高、费用也高,安全隐患也大。好在,寨子的用电问题,政府已经纳入改造计划,已在组织实施了。上山的路上,杆线走向、台区变压器位置标志明显可见。

我帮扶的钱家堡,核定贫困人口有15户55人。在家的几户人家走访下来,总体情况大同小异,贫困现状和其他村民小组差不多。有7户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有的是早年就举家出去,有在新疆种棉花的,有在江城种茶叶的,有到本县水竹乡种天麻的……留下的8户人家,主要靠种植、家庭养殖,经济林果等。党委政府和村上都很关心钱家堡的发展,前些年陆陆续续规划种植了板栗、核桃等经济林果,除了传统的农业种植外,有几户人家还发展养殖业。

按照入户掌握的基本情况,我和廖支书结合各户的现状和村上的脱贫规划,与户主一道商量,提出了近期初步打算,填在了那张大红的“包户联系卡”上。对整户外出务工的人家,加强联系沟通,指导他们搞好劳务经济,增加收入,努力实现2017年脱贫摘帽的目标。

我印象最深的,除了钱友忆父子、老社长陈顺安外,就是钱友元家,也是我到钱家堡入户的第一家。钱友元放羊子没在家,他四十五岁的妻子丰贵英看上去就是个见过世面的精明人。原来,早几年就外出打过工采摘棉花,今年季节到了还要出去采棉。她家里除了种有核桃、板栗等,还养了山羊大小已有五十来只了。初中文化的大儿子在外务工搞建筑,小儿子刚到进初中的年龄,可惜学不进去,不想读书。钱友学家除了种地,也养了山羊25只。还有一、两户,是身有残疾或者家庭成员因病致贫的特殊群体。

正如廖支书所说的,钱家堡吃饱穿暖、基本生活是没问题了,但按照小康标准衡量,差距还比较大,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对于钱家堡这个典型的贫困社来说,从山下空手上一趟山,都得个把小时,要把修房的水泥、沙子等建材运到山上,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运费,远远超过了成本。

要致富,先修路。路不通,带来的是环环紧扣的制约和不良循环。钱家堡的群众出行难是最大的制约,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条件,通路的难度、造价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解决交通制约瓶颈很艰难,假如山下或者平缓一点的地方补助两万可以修一公里,把公路修上钱家堡十万一公里也许还成问题……然而,修路的成本和效益的发挥,明显存在很大的差距。廖支书还说,按照平时掌握的情况,钱家堡整户外出务工的人家,大部分不一定会再回到钱家堡建房和居住了。

由于山高坡陡,交通不便,大部分人家仍然居住在土墙房子内。如今,用电问题解决了,农网改造项目今年已开始实施了,人饮管引自来水也解决了,经济林果种植前几年陆续开始种植了,适龄儿童也就近上学,有的是在乡集镇上学,爷爷奶奶在集镇租房照顾。有一户还到集镇上建房去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法则和规律。

离开钱家堡,我们又沿着那条山路下山往回走。上坡不容易,下坡也难。我在想,要是通过层层的努力,能够短期内解决钱家堡的人行驿道改造,能够配套解决寨子里现有的户间道,能够把寨子脏乱差环境整治一下,能够指导乡亲们在种植养殖上科学规范一些,能够引导乡亲们在生活习俗、操家理屋上改变一下……钱家堡,就逐步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钱家堡”了。

回到干溪村委会,回头望去,钱家堡仍旧高高在上,却又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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