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

也轻也重的“见面礼”

 2016-08-03 17:37  来源:

★杨恩智

人生有无数的第一次,很多第一次,都会让人常常忆起。比如,我第一次在《昭通报》发稿,是1998年11月14日,那篇发表的文字叫《大山之行》。再比如,我第一次走进昭通报社,是1999年3月份的一个周一。这些,都是我常常忆起的事儿。第一次走进昭通报社,为的是把一篇新闻稿及时送至报社。那算是我向昭通报社呈上的一份见面礼。那礼物真是太轻了,经过编辑老师的修改润色,发出来时,就是一篇真正的豆腐块文章;那礼物也真是太重了,短短的三四百字里,除了拥有着记载了那场火灾造成的巨大经济损失的数字外,还字字浸有我长途跋涉的艰辛,以及所经受的饥寒交迫,乃至一场生死的磨难。

当时我工作的学校,就在一个村集的旁边。周五放学后,我在村集上听到赶集人说,离我工作地不太远的一个叫犀牛羊窝的村庄遭受了火灾。那学校偏僻,边远。周末,我们一起分配到那儿去的五人,几乎没人回家。这样,偏僻,似乎就跟无聊联系在了一起。就是在这种无聊中,我约上一同事,于周六早上赶向了这个村庄。赶集人说这村庄离集上不太远,其实在当时行走起来,已经很远。去时,我们先到了途中经过的一所学校,在那儿的一位老师处吃了午饭,再赶到犀牛羊窝时,已是下午时分。采访中,天上那先前下着的小雨,不觉间变成了雪粒,然后是雪粒带雪花。采访结束已是傍晚,有村民让我们那晚就住村里,但我们当时觉得时间还够回到来时经过的那学校,便决定回到那学校去住。不料在回程中,在那白茫茫一片走上一个两个小时,除了山壑就是山峦,不见一户人家不见一个人影的山野,我们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迷路。我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天渐渐暗了下来,雪花夹着雪粒,在唰唰啦啦地飘洒。先前淋湿的衣服,这时已经凌了起来,感觉衣领已经被凌得硬梆梆的了。而这时,我们想去的那学校,却连影子都没一个。看不到它的影子倒也罢,更主要的,是我们竟然连它在哪一个位置,在哪一个方向都没有把握了。我们急了起来。一急,就呼呼地只知道往有点像路的地方跑了。而这样跑的后果,是几次都跑了很远,才发觉不对劲,而且是越跑越不对劲。在彻底觉得跑反了方向后,又开始原路返回,返到先前犹豫和徘徊的那道山梁上。

反复的奔跑后,我们还是连一点那学校的方向感都没能找到。那时,我曾以为,我们将被冻死于那荒野。那时,我们已经不再想寻那学校了。我们只想寻到无论是哪儿的一个村庄。我们只想寻到一户人家,寻到一个可以避雪取暖的地方。想着山脚下肯定会有人家,我们便开始狠命地往山下跑。山野不算陡峭,但因了雪,跑起来便是一步一滑的。我们顾及不了那滑,看好了前面的某一处可以阻止身子继续滚下去,我们干脆就任其去滑,滑翻了,也随其翻滚而去,只是狠命地让身子滑滚到看好的那个地方去,以求在那儿停下。遇上了一个个比自己的身子还高的地埂,我们也不再绕行,而是双脚一迈,便像是拥有了一等一的轻功似的,飞跃而下。那是为了求生的跑,那是为了求生的飞和跃和滑和滚。跑得差点儿没了气,遇上了一赶马人。问后得知下面的山脚根本就没人家,再问学校在哪个方向,他往山上指了指,说是山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望着那看不见尽头,只无边无际地缓缓高上去的山坡,我无法想出他说的那山后有多远。那时,真想让身子瘫软于地,让自己在那茫茫山野自生自死。但我们没让自己瘫软下去。我们再次往回跑,往山上跑。顾不了寻路。山野,到处都是路,又到处都不是路。我们只知道往上跑,往上冲。顾不了地上雪滑,顾不了坡上有坑。跌倒后,也顾不了哪儿受伤。夜,越来越黑了。只是因了那雪,我们的眼前,还是白白的一片。这时,我们只想一分一秒都不耽误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继续往前冲。那是在绝望之中挣扎的跑和冲。

当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从山上传来时,我们的心情,哪是欣喜和高兴之类的词所能形容的。那是给我们带来生的希望的声音。驻足停下一会儿,随着那声音的靠近,我们才看到那是一群学生。我们及不可待地问他们是不是我们要去的那学校的学生,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问他们去那学校要怎么去?还有多远?那问,问得是多么的急促!那问,问得是多么的忧伤!循着那群学生指引的方向再次奔跑起来后,没多久,我们便看到树影了,又看到房舍了,最后,我们看到我们要寻的那学校了。哦,我们看到的,那已不再是树影,不再是房舍,不再是学校。那已经变成我们的生命了。

幸好,那个周末,那个学校的老师们为学生们补课。

幸好,我们在那个时候,遇上了那群学生。

在那学校度过一晚,周日回到我所在的学校后,我便开始写稿,经过多次修改确定,最后又连夜用方格信笺纸誊抄了一遍。想着那是新闻稿不能通过邮局邮寄,所以周一早上,我便向学校领导请了一个假,先步行到乡镇,再乘车到昭通,进到昭通城后又左问右问地走进了昭通报社,算是第一时间把那篇稿件投给了报社。

还记得,那篇新闻稿刊发后,我收到了12元的稿费单。也记得,那个周日,在回程的路上,陪我去走那一遭的同事说,他陪我那样出生入死,得到稿费后至少得买一包现在已记不准确的什么好烟给他抽时,我还拍着胸脯满口答应过他。只是收到这12元钱的稿费后,我没能实现向他许下的那承诺,只买了两包“画苑”给他。

蓦然回首,我竟然已经工作了十八年,在《昭通报》发稿,也快十八年了。自那次走进昭通报社后,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次走进过昭通报社。甚至,有那么一年的时间里,我还有幸地做起了《昭通日报》“砚池”副刊的兼职编辑。在这十八年里,我工作的地点已更换过多处,而在我现在办公室的书柜里,却还叠放着一沓厚厚的《昭通报》《昭通日报》样报。不经意间从书柜里将其捧出,一数,竟然有130余份。这些报纸,有近100份,是起于1998年11月14日,止于2016年3月1日,刊发有我文字的样报;有30余份,是起于2007年8月9日,止于2008年8月7日,我做《昭通日报》“砚池”副刊兼职编辑的样报。呵,这130多份报纸在我的眼里,哪只是报纸,它们分明是我这十八年来行走足迹的见证物。它们见证的这行走,不但包括了我身体的行走,也包括了我心灵和情感的行走。翻阅着这些报纸,那些文字记录过的已然过去的疼痛,便不由地开始变得温馨了起来。就是想着那份呈给昭通报社的见面礼,想着在那采访及送稿中的所经所历,也是在一阵感慨中,生发出一阵无比的感动。

十八年了,因为十八年来与昭通报社的种种因缘,那些难以一一叙说的因缘,让我在此,向昭通报社及报社的老师们,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最衷心的祝福!

审核:   责任编辑:
昭通新闻报料:0870-2158276 昭通新闻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昭通新闻报料:0870-2158276   昭通新闻网,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审  核:
责任编辑:
标签 >>
捐赠信息